今天晚上去了看戲,但不知是劇情太爛還是甚麼,在心中不停浮現著的,卻是羅冠聰的一段說話:


「(法庭)有沒有想過,阻嚇的不是一些他們覺得過激的行為,而是一班或一整代對社會有抱負、對社會充滿期望,想親手改革的年輕人?」


不,我整晚擔心的不是東北的不公不義問題,也不再是和理非與勇武抗爭路線的問題,而是突然發現,這個判決等若將一整個世代的人抹殺了。


猶記得國教開始,我們總算等到了學生領袖的誕生,搞渾那池老舊的政治死水;然後到雙學佔領公民廣場,新世代的政治能量達到了高潮;之後的魚蛋革命、梁天琦由 Nobody 到成為楊岳橋的最大威脅,再到梁頌恆游蕙禎羅冠聰的當選,我們一直看到或許立場不同,但這股躁動的新世代力量正努力改變老人政治版圖。


然後打壓是來的那麼理所當然。梁天琦、陳浩天的 DQ 雖然震撼,但我們仍以為下手對象不過是乖離的激進份子而已,在踩著建制規則的底線而行,似乎還是剩下來可以「活動」的空間;沒想到接下來就輪到梁頌恆與游蕙禎的 DQ,太多人將焦點集中在他們的辱華行徑上,卻忘了這種褫奪本來就已是明目張膽的剝削政治權利;但有人仍心存希望,大概再乖一點就能容忍了吧?然後又輪到羅冠聰的 DQ。


再之後的逆流不是來自政府,卻來自民眾。曾俊華那「溫和建制」帶來的希望,令講原則、講理念的進步民主派被認為是不適時務者,曾因為年輕純潔的光環開始消失、「赤子之心」開始被認為是「阻住地球轉」的同義詞。


然後就到了對各個魚蛋革命參與者的嚴厲打壓,再到今次的東北判決,黃浩銘、梁穎禮、何潔弘等在社運界赫赫有名之人,一直嘗試尋找一條非暴力而又能被社會接納的抗爭路線,沒想到法官一段判詞,就將這條路近乎一鋪清袋。兔死狐悲,不要說黃之鋒,等待黃台仰與梁天琦的刑期還會短嗎?

不是政治對立,而是對一個世代的抹殺

大家有留意到嗎?由梁天琦陳浩天黃台仰到梁游、再到羅冠聰然後到黃浩銘;由雙學到香港眾志到本民前青年新政,這已不是泛民建制、本土左翼的矛盾,而是一個世代的清剿。剩下來的所謂「新世代」不是乳鴿此等懂得奉承老人在權力夾縫中找到生存之道的 Smartass,就是任建峰此等早已離地、有著移民本錢而隨意指點江山、以為甚麼抗爭都不做,只「溫和地說真話」就能讓世界改變的「冚家中剷」──  當然別忘了,還有那些「生適其時」,搭著經濟順風車獲得權力與財富,然後還口口聲聲說「我們雖然老了,但仍有權守護自己的權利」的一眾老屎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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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於剩下來的年青人,他們會發覺,若依這班權力者的規則來玩,沒財沒勢的你根本贏不過這些既得利益階級,但若嘗試不依規則來玩這「遊戲」,遇到的就必然是來自他們的迎頭痛擊。而無論你怎麼想突破,結果所有可以走的路都給封掉了。黃浩銘判監超過3個月,意味他將喪失接長毛棒的權利;中央將竭盡所能不容許尚餘政治能量的黃之鋒參選,更是公開秘密。被當落水狗打的梁游的翻身機會是零,所有稍有衝突的抗爭方式已成為入獄捷徑 ── 那怕是稍稍轉身的空間:


「朕不給的,你不能搶,也搶不到。」


我這不是要為甚麼政治立場作出論爭,而是,我為在數年前曾這麼光輝燦爛、如今被打成死血爛肉一般的新世代感到嘆息。當日魚蛋革命,當我遞口罩給其中一個抗爭義士遭其一口拒絕,我感受到他們對社會的憤怒;到這一刻當我看著電視,羅冠聰哽咽的心情,也似乎感受到了。


而這一個世代的債,將是五六七十後永遠虧欠他們的。


(鳴謝無神論者的巴別塔授權轉載。文題及內容經編輯少量修改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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