筆者早前出席在中大舉行的「『港產片』,新嘅唔嚟,舊嘅唔去?」講座,席上黃修平導演談到很多年青人問他如何進入電影圈,不過黃指出,現時拍攝器材愈來愈輕便,每個人都可以拿著器材拍攝影片,使得入行的門檻降低且模糊化,但黃指這是一件好事,是他年少時夢寐以求的。


對於此說法,筆者十分認同,皆因拍攝器材往輕便方向發展是人所共知,以前,沒有人想到手提電話能擁有拍攝影片功能,到後來手提電話能拍攝影片,但畫面質素十分低,但到了今時今日,內置蔡司鏡的手提電話已普及,甚至出現如《跨性有話兒》這類以iphone拍攝的電影。


既然拍攝器材愈來愈輕便為人所共知,你我都擁有拍攝功能的智能手機,那為何不少人仍然認為參與劇組、參與商業影視製作才算是入行呢?


「紅褲仔」思維的普

以往,香港電影工作者多是「紅褲仔」出身,他們從小進入電影圈,跟著師傅,從低做起,一邊工作一邊學習,慢慢晉升至導演般較重要的崗位,而這些「紅褲仔」仍然佔現今香港電影圈相當大的比例,尤其是在業內擁有很大話事權的人士。


不過,當今香港乃至全世界大部份地區的新人,都以「學院派」為主,他們在影視院校學了一定的知識,才投入工作,跟以往「紅褲仔」出身的大為不同。


可是,一些「紅褲仔」出身、在業界擁有很大話語權的所謂前輩,仍以舊時的「紅褲仔」思維看待新人,他們認為新人參與劇組才算進入電影圈,並且應該由低做起,不要計較工資,否則的話被視為不上進的表現,他們同時認為,院校學習過於偏向理論,覺得不切實際,不及他們這類「紅褲仔」。


當擁有話語權的人這樣說,自然有不少人認為這是理所當然了,沒有考慮到這些「紅褲仔」的見識及時代轉變。


保守且封閉的電影教育和工業


至於院校被指偏向理論、不切實際的指控,筆者認為,這只不過「紅褲仔」對學術理論存有偏見而言。香港的影視院校一直重視與行業的接軌,院校希望其畢業生能在電影公司、電視台等傳統影視工業體制內順利工作,以提升該院校畢業生在行業的就業率,從而讓院校有所謂更好的聲譽。


因此,香港的影視院校多著重主流影視工業發展,院校在這方面有較多的考慮,認為學生能否在影視工業體制內生存,以及是否得到所謂的前輩賞識是重點,忽略了影視世界的多元化,甚至對獨立製作存有偏見,使得電影教育猶如只為電影工業服務,而非電影知識的傳播。


此外,保守及封閉的行業環境,使得不少新人有這種想法。絕大部份的香港電影公司及劇組不會公開招募,一般人沒有相關的人際關係,參與劇組難過登天,而最好建立相關人際關係的方法,就是報讀影視課程,至少院校教師可能會帶你走進劇組,因此,不少學生視院校為入行的跳板,電影知識的吸收,反而是其次。


如此封閉的行業環境,加上影視業失業率高企,使得進入電影圈貌似艱難及神秘,若年青人真的成功走進商業製作劇組,彷彿證明了他有一定的能力(當然這能力是指人際關係多於電影製作能力)。


存有偏見及不鼓勵創新的社會


由於門檻低,只要有器材,每個人都可以拍攝影片,因此獨立製作水平參差是不爭的事實,甚至不少人對這種自費製作、數名人士組成的創作團隊有偏見,覺得他們一定是業餘、學生製作,或者有人認為這類製作的影片,只能在youtube上出現,顯得商業製作就等於專業,其他的則是業餘。


香港社會除了對非主流的事情進行標籤外,還有對新事物、新創意取保留態度。在這個不鼓勵創新的氛圍下,獨立低成本創作自然不被鼓勵。


從以上各種原因可見,香港社會以至業界的保守態度,未能跳出舊有思維,讓這種意識不斷傳遞下一代,讓年青人的問題不但沒有解決,而且只會繼續蔓延。在科技日新月異的今日﹐攝影器材愈漸輕便是事實,每個人都可以拿著攝影機拍攝,而且在海外,的確已有非劇組出身、甚或本身與電影無關的人,利用簡單的器材和少量人手,製作出一定水準的作品,這正好體驗了半世紀前,法國影評人兼導演亞歷山大阿斯楚克(Alexandre Astruc)發表的「攝影機鋼筆論」,指「電影作者以攝影機書寫,如同作家以他的筆撰寫」。


當然,跟劇組與自己獨立製作各有好壞,如果大家只是想找一份影視工作,以上內容可能對你來說全是廢話,但若果你希望拍攝自己作品、或者透過作品表達自己想法的話,就應該拿起攝影機,拍攝自己喜歡的作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