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不可多得的漫長秋日裡，有幸得朋友邀請去行山兼燒烤。約定的這天更得天公造美，剛剛好的氣溫，標準的蔚藍天，有夠完美。

遠足日，我們一行七人約好在西貢碼頭附近一起吃早餐，然後分別乘坐兩部的士到預定的遠足起點西灣亭。作為郊遊活動的稀客，本身對西貢與西灣亭之距離毫無概念，也懶得先查地圖，反正已經沒有更近的的士出發點。在山路上一彎接過一彎，路邊不時有一兩個裝備專業的行山客在趕路。此時忍不住想，人家都在走路了，怎麼我還在坐車呢？困惑地再坐了好一陣子路程，終於來到突然人多熱鬧起來的西灣亭。此程的士費高達百多元，早兩天因工作由灣仔打的過海至新蒲崗，連隧道費的車資也差不多是這個價。

我們從也許是翻新不久，光鮮如主題樂園陳設的西灣亭正式出發。原定的路線是經吹筒坳，上西灣山，落浪茄，看看海稍息後再上山步行至萬宜水庫東壩，然後繞著水庫走至西壩，最後以鯽魚湖作結，然後坐公共交通去燒烤場燒烤云云。安排路線的朋友信心滿滿，引述網上資訊指此行山路線可於三小時內完成，行完去醫肚，一切剛剛好。我們也信心滿滿地正式出發。

行山要走過高山低谷沒甚麼好驚訝，只是比較業餘的我和另一個女生，面對一塊塊大石堆疊而成的山路，不但要經歷體能的考驗，還要解謎一般判斷哪一隻腳踏在哪一塊石頭上才能安全前進，別人都抬頭看山看水，我們卻只能集中精神面對五步以內的一堆大石，這些「解謎」浪費了不少時間，緩慢的步速亦加重對腿部肌肉的負荷。

結果我們來到原定路線的中途站東壩時，已經走了差不多三小時，早午餐已經消耗得差不多，開始餓了，就決定從東壩坐車回西貢燒烤去。也許不是我們實力特別弱，在東壩早已經人山人海，個個都在等的士出市區。（註：私家車及其他公共交通都不可駛進東壩，因此要離開，除了步行就只能靠的士了。）我們在早陣子一個涼亭稍息時，已經從其他行山人士口中得知的士司機在東壩坐地起價已是慣例，而且要靠自己打電話找的士駛進東壩接載，不是有個的士站排一下隊就能上車。來到大批行山人士滯留的東壩，才明白「一的難求」的程度。

我們各自打電話找相熟的司機或的士台，沒想到一提「東壩」就被掛線。附近也在等候的其他行山友給了我們一個也許是新界的士台的電話，我們在電話中保持禮貌兼主動提出加錢，總算成功約到的士。在等候的期間，一輛的士駛進，兩群人突然衝出來把的士團團圍住。兩群人各自堅稱此的士是自己約的，各不相讓，司機在車裡一臉百辭莫辯的尷尬。看到這個情況，我們明白到「氣勢」之重要，當我們看見約好的的士從遠處駛至，七人一起湧到路中心振臂歡呼，如此氣勢，果人沒人敢來「搏懵」搶車，總算順利回去西貢市中心醫肚了。因為的士到來而興奮雀躍，還真是頭一回。

一向以為郊野風光是天賜的美好，比起逛商場坐咖啡廳無可避免的消費，遠足似乎應當是有益身心又不費錢的健康好節目。但算起來單是車資其實已經花了不少錢，如果是行山發燒友，專門的運動裝、太陽帽、太陽眼鏡、行山杖、行山鞋甚至過夜紥營要用的帳幕，算起來全都是實實在在的消費，只是感覺上沒有買張入場券那麼煞有介事。和朋友一起在好天氣行山還是美好的事情，只是下次一定要挑一個不那麼依賴的士的路線吧。

（原刊於明報世紀版專欄《見習貓語》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