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看了一本挺有意思的書,冬子的《借山而居》,講述一個年輕畫家放棄了油畫老師的穩定工作,帶上幾十元走上終南山定居,住農舍、養雞、養狗,種菜、寫字、畫畫…歸隱田園般的生活,一過就是幾年。


撇除衣食住行等生活的不便,田園生活在冬子的筆下變得相當浪漫。每日睡到自然醒,不用上班,做完家務農活就是曬曬太陽,寫字畫畫的收入足夠應付開支,偶爾有朋友筆友慕名而來,抽煙吹水不覺寂寞。


像冬子這樣的隱士,通常都有一套厭世的理論。他認為中國的城市化是一場騙局:頂層階級向普羅大眾洗腦,有樓、有車、兒女上名校、穿名牌衣服,等如標準的幸福生活,千萬計的農村人湧進城市,為了以上的物質營役一輩子,結果卻是離幸福遠來愈遠。


非常老套的心靈雞湯,難得是他真的付諸實行了。


人的生活有四種可能性,最好的是「過到自己,過到人」,自己喜歡、親戚朋友又認可,當然幸福美滿。最差的是自己和他人都不接受的生活了,所以高曉松一句「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,還有詩和遠方」傳遍大陸,因為有太多人只能依靠希望過日子。


尷尬的是中間的兩種可能性。大部份的白領,過的都是「過到人,過唔到自己」的生活,穩定的收入、前景,按照軌跡可以慢慢結婚、買樓、生仔,一切按照長輩最樂見的模式推進,但心底總是有點不滿,總覺得這樣過一生有點太無聊了,但又沒勇氣跳出這個圈。


所以,很多人羨慕冬子能夠作出歸隱田園的抉擇。


然而,另一種尷尬是「過到自己,過唔到人」,冬子自述,雖然在山裡的生活很愜意,但每次回家都要被家人含淚批評,被罵「沒出色」,他想出世,但家人希望他入世,兩個世界牛頭不搭馬嘴,但面對這種「愛的批評」,再豁達的人也是無力的,因為你不願意家人傷心。


其實呢,歸根究底可能是文化的問題吧。華人總是活在別人的眼光下,一舉一動都要考慮身邊人的感受。相比之下,西方的個人主義真是幸福,鬼佬成年了,是貧是富,過到自己就得,真心懶理三姑六婆的閒話,難怪他們好像都比較快樂。


(鳴謝及轉載自 北上尋寛。)